女兒一夜長大忍淚別英雄蕭永方長眠浩園泣聲哀樂不斷

(明報)9月12日星期五

11歲的蕭雅文，卻永遠失去了爸爸。一個月前，這張天真的臉蛋在殮房泣不成聲，對一切安慰似懂非懂。短短一個月，小女孩目送父親的棺木沉入地底，親戚都擔心她再次崩潰，「看緊文文」的叮嚀此起彼落，但哀樂乍起，所有親人都熬不過催淚的笛聲，小女孩卻滿臉沉靜、凝重，用堅定的眼神與父親作別，似在告訴世界，她已遺傳了棺木裏的英雄氣概。

昨晨10時，紅磡世界殯儀館靈堂內的靈柩披上特區區旗，本港一周內第二次最高榮譽葬禮開始。

靈柩內的蕭永方卸下24年救人重擔，由嘉禾大廈、旺角消防局，一直走到浩園，最終在同生共死的陳兆龍身邊永遠躺下。

親人互相叮囑「看緊文文」

路上，近千名市民夾道致敬，一張張紙巾掩不住一雙雙淚眼。心念救命之恩的嘉禾大廈居民再次獻上鮮花為壯士送行。永方的女兒蕭雅文靜靜地陪伴着失落的母親，直至抵達浩園，才捧着父親俊朗的遺照下車。

在幾十名記者包圍下，身穿孝服的文文站在所有親人的最前面，抵受着刺眼的鎂光燈，蕭家上下擔心不已，口耳相傳：「要看緊文文。」小女孩神色嚴肅，沉着。

接過區旗處長安慰蕭太淚下

哀樂止，蕭太從消防處長盧振雄手上接過區旗和安慰，「別擔心，我們是自己人。」蕭太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爆發。文文卻一直望着父親的靈柩緩緩入土，眉頭雖皺，卻沒有讓眼淚掉出，反而伸手讓涕零的母親緊緊抓住，慢慢把她帶往幾名年約10歲的堂兄弟姊妹處。有戴墨鏡的孩子立刻讓蕭太倒入懷內，這幾名年紀小小的蕭家黃口小童，全程守護着家裏的長輩。

驕陽如火，才3、4歲的小男孩終忍受不住，天真稚嫩的童聲呻吟說：「我想坐，我想坐啊……幾時走呀？」但蕭永方的過百名舊同袍仍在排隊獻花，儀式尚未完成，旁邊的哥哥姊姊一把抓住他的小手，說：「乖，多忍一陣子。」蕭永方的侄兒則用一個毛公仔代替花朵拋入墓穴，後面的年老親友緊閉雙目，數珠念經。

突回頭凝望父親最後一眼

儀式完畢，消防處職員不欲蕭家觸景傷情，催促眾人離去。文文將父親的遺照交給母親，自己留在隊伍最後，但一舉步離開，卻突然回頭，在墓穴前蹲下凝望父親最後一眼，然後才在孩子們擁簇中離開。他們，都是蕭家的新一代。

「安息吧！」人叢中一聲大叫，讓蕭永方所有親人哭至眼淚模糊，但捧着遺照的女兒文文，卻把哀傷收在心底，堅強地看着父親的棺木緩緩沒入黃土。（李紹昌攝）